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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推理之絆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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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叉著手,直直站立在靈堂正中。

哥哥的告別儀式來了不少人,他的兄長為五郎人緣很好,盡管家鄉人對土方印象不好,但是為五郎的喪禮隆重大方,人們真心為失去他難過。

記憶就像洶湧的浪潮湧上岸,在土方的腦海反覆沖刷。

土方十四郎是個私生子,在親爹親媽都過世後,是為五郎兄代父職,無私的照料他。

他十一歲的時候,全村失火,暴徒們拿著鐮刀鋤頭到他家搶劫,他那個花花公子爹早把家產敗光了,可是暴徒們不信……

他們本想拿十四郎威脅他大哥,然後為五郎為了這個只有一半血緣關系的“小雜種”失去了雙眼。

多少人替他不值啊,這孩子簡直像魔鬼一樣,在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握著和他身高差不多的武士刀沖到了暴徒群裏,見人就砍,硬是殺退了他們,那孩子一定沒有人類的感情,嗜殺殘忍的怪物,一雙眼睛沒多少情緒,不愛笑不愛鬧,本來就不該心善收養這禍胎,而為五郎正值壯年,還有那麽長那麽美好的人生要活,被暴徒把雙眼挖出來……

為了哥哥那雙眼睛,土方永遠不後悔他第一次殺人。

為了哥哥那雙眼睛,土方無顏去見他……他每天都去醫院,在門口又退回來,因為知道兄長一定會原諒他,一定會為了失去眼睛而救了他欣慰,十一歲的孩子能砍殺成人,卻想不出怎麽面對哥哥,他只感到無比的憂傷和恐懼。

後來,其他親戚安排十四郎去遠方鎮子的商鋪當學徒,在臨走那天,他鼓足勇氣,走到為五郎的病房門前,猶豫了好久,還是轉身離開。

“十四!”那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內傳來,“你能告訴我今天天氣怎麽樣嗎?”

他感到喉嚨發緊,然後開口:“今天天晴,天很高,雲少,有太陽。”

“再多說一點。”

“我說不好……”他覺得自己的詞匯如此貧乏。

“十四,要回來看看啊。”

“唔。”

最後一次見面,是試衛館集體啟程去江戶實現理想的前一天,他依照約定回來看看。

那個時候。紮著馬尾辮的他完全沒想到他後來會在京都成為武裝警察真選組的第二領導人,被松平賞識,一路擢升,扶持將軍,對抗恐怖分子什麽的,少年還完全沒有概念。

大概只有唯一一件事他明白,經此一別,再見哥哥會很難。

沈默的吃飯,沈默的喝酒。沈默地離開,哥哥只說了一句:“十四,要記得寫信回來。”

他沒有回答,拙於言辭,不善表達,那麽多年過去,今時今日他依然在兄長面前無能無言,連葬禮致辭都說的幹巴巴沒水平。

此時天色晴好,陽光溫暖——

就如同哥哥你的笑顏一樣。

近藤陪了土方很久,到了午夜,土方勸他先歇一歇,而他也想和哥哥獨處一會兒。

依然是沈默,離開故鄉後,每個月給哥哥寄回一張白紙,那是他最單純質樸的“報平安”,因為他啊,只要是對哥哥,就拙嘴笨舌不會說話。

他掏出蛋黃醬打火機,點燃了一張白紙,依然是……什麽話也沒說。

沖田聯系完齋藤,把她氣個半死咬牙切齒後,就給土方打電話。

“你這小子,幹什麽半夜打電話給我?”土方因為守靈還沒有睡,剛剛燒完紙給大哥,還哀傷郁卒著,不過一看到是總悟來電,立刻直覺判斷那是啥惡作劇,例如電話詐騙。

“抱歉,我立刻掛斷!”沖田掛機。

“餵!總悟!餵餵!”土方再回撥過去,沖田已經關機了,“人家叫你掛,你真掛啊!”

不知為何,他心神不寧起來。

他的頭抵著廊柱,茫然註視夜色。

半夜裏,齋藤吵醒同事們,一個個聯系身手好的隊士,加緊往六角屋趕,為了做事完全不考慮前因後果的一番隊隊長。

經過一番周折,到達之時,戰鬥已經結束了。

“你別激動,”山崎說,是個人都能看出齋藤在冒火。“我也有責任,沖田讓我去一邊睡,他替我監視,我居然信了。”

“別擔心。要發火也要見到沖田才發。”齋藤說,她的頭一陣陣地痛。

齋藤在心中痛罵沖田大腦負責情感部分的額葉發育遲緩。

六角屋全都是屍體!數量還很多。

突襲進入,武裝沖突,大打出手,眼前的一切都可以說明方才戰鬥的慘烈,看流淌的鮮血,二十分鐘前,他們還都是活生生的。

倒在墻上斜靠著的屍體,壞掉的拉門下的屍體,面目猙獰似乎辭世那一刻在高喊大叫的屍體……

看到前面幾具屍體,齋藤還在默默數數,接下來就只會翻過身看看到底是不是認識的人……主要是看沖田在不在。

在拐角屋子發現三名真選組隊員的屍體的時候,齋藤已經氣得出離憤怒了:她被沖田撇下來丟一邊的時候,三名隊士就這麽喪命了!如何和人家的家人朋友交代啊!

除了那三名隊士,還有三十三具屍體,多數為一擊斃命。

其中包括了天堂紅達和六角宗春。

齋藤的頭沈重的擡不起來,恐怖分子首腦被擊斃是好事,可是無辜的良民呢?

山崎用手臂勾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一邊:“你忍一忍,等到局長副長回來再告狀……我們現在真的不能內訌。”

“六角宗春有什麽直系親屬?”齋藤想的是怎麽給他家人爭取撫恤金。

“妻子和女兒,而且他女兒還只是小學二年級生。”山崎說,“她們都不在。”

“應該還有一位真選組隊士……”這一天,齋藤已經不想看到任何死屍了,“他人呢?”

還好,這位幸存下來。

“我是一番隊隊士神山!”戴一副眼鏡面孔瘦長的男子對齋藤行禮,他站在樓道上,因為這一晚的驚心動魄面孔發白,身體微微顫抖。“齋藤隊長,沖田隊長在樓上。”

齋藤懷著覆雜的心情,上樓,終於看到了恨不得捶扁丟垃圾桶的沖田。

沖田似乎非常冷靜,還站在窗前,默默向外面看。

他的衣服被血染紅了,臉頰也被血染紅了,這時刮來了一陣風,把他淺色的額發吹動的飄揚起來。

在齋藤有時間做出反應之前,一番隊隊長背著手,無辜又悠然的說:

“你混蛋!

來這麽慢……”

——請不要指望他說出“約會一次,怎麽樣?”(《最終幻想》紮克斯對愛麗絲);或者在雷雨天把齋藤拉進懷裏,來一句:“對不起。”(《櫻蘭高校男公關部》常陸院光對藤岡春緋);或者就算看到一系列謀殺鐵證還能平和溫柔道“沒有什麽證據。我也並不敢說自己一直相信著你……不過,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想一直相信下去。”(《空之境界》黑桐幹也對兩儀式)就連“你,由我來保護!”(《高達SEED DESTINY》真飛鳥對史黛拉和露娜瑪利亞)這麽催人便當的詞都不可能!

“很多血……”齋藤掃過沖田的上衣和褲腳。

“反正不是我的,無所謂啦。”

沖田暗紅眼眸裏的情緒太過深沈,讓齋藤感到類似不戴墨鏡直視日全食。

關於這次六角屋事件,流言多多。

“是不是沖田隊長趁亂殺了六角屋老板啊……”

“據說有人看見六角屋老板是沖田殺死的……”

“當時情況那麽混亂,搞不好真是這樣。”

“砍翻了天堂紅達哎,一番隊隊長還真厲害!”

“聽說了嗎?那三十多人,是沖田隊長一個人做的……簡直是殺人鬼!”

“不過我方也死了三個人呢,他是不是壓根不在意這個啊。”

六角屋這一役,算是讓沖田成名了,反正大江戶2CH整個版面都是他。

齋藤真想砍人,這種感覺是她有生以來第二次。上次她這麽想是對著為了藝妓甩了自己的未婚夫阪田銀時。

同為隊長,她無法給沖田開張罰單或者關個禁閉,光是給隊士撫恤和慰問六角的遺眷還有處理創界黨遺留問題就夠受了。

六角屋老板的葬禮,齋藤參加了,沒穿制服而是便裝西服——創界黨全滅了,所以很多人把老板的死歸咎於真選組了,主要是怪在沖田身上。

“老板是個好人啊。”

“太可惜了。”

“哎,留下孤兒寡母的……”大夥兒議論紛紛,出於對真選組的畏懼,加上沖田在六角屋事件表現的嗜殺和強大,那種“真選組真不是東西”的說法講得比較小聲。

齋藤盡可能包了一份厚重的奠儀,不過,對被留下的母女,將來的日子會很辛苦啊。

三天後,塵埃落定,忙完了。

齋藤推開沖田的房門——這家夥一個人就住一間宿舍,和局長副長的待遇一樣,因為沒人樂意和他當室友(此人會深夜兩點穿著白色服裝,頭頂蠟燭,胸掛銅鏡,用五寸釘往大樹上釘稻草人詛咒——這稱為“醜時儀式”,雖然這麽做詛咒對象土方一點事也沒有,可是沖田隔上幾周就來一次)。

沖田背對著門,坐在角落裏,逆著光。

隨著門打開,陽光照射進來,反而顯得那個影子更小更寂寞。

“沖田?”齋藤喚道。

有什麽聲音,從沖田那個方向傳來,似乎是粘糊糊的,莫非他難受到躲著哭泣?

“沖田!”齋藤這次加了音量。

沖田一回頭——他正在津津有味吃魷魚幹呢,嘴巴外面還露著一截魷魚腳一動一動呢!

“你來多我說教咪(你來對我說教嗎)?”

——好孩子不要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

“不,只是來指出,你做了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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